最初，梅新华只想养中华鲟挣钱。但时间久了，他觉得自己也能研究，不比水产专家差多少。可他最终还是把所有中华鲟全转让给科研院所，带着一丝不甘心。梅新华财力有限，而且年纪大了。他从五十四岁起养中华鲟，今年，他七十二，巴掌大小的鱼苗刚刚长成大鱼。青壮年的中华鲟，长三四米，位于腹部的大口不需要长牙，如果在江河湖海，可以生吞遇到的鱼虾；而在他位于宜昌秭归县的渔场，二百多条鱼生活在会议室大小的四个鱼塘里。它们只能尴尬地缓慢游动，彼此错开。他不愿意承认自己给中华鲟提供的“居住环境”不理想。梅新华说，在秭归山里，夏天的最高温不超过二十六度，低温有助于这种冷水鱼怀孕。图为中华鲟。本文图片均由澎湃新闻记者 温若寒 摄梅新华仿佛有一种今天已稀缺的精神，一厢情愿地相信事情会有转变，先扎进去干——当初趁着一波号召三峡移民“吃水财”的政策，他买回鱼苗，最初的目标是等鱼长大，雌能产卵、雄能受精，承担三峡库区的中华鲟增殖放流项目，也就是以十万尾为单位卖给政府，放回长江，挽救濒临灭绝的国家一级保护野生动物中华鲟。除了中华鲟，梅新华在其他鱼塘里养殖西伯利亚鲟、史氏鲟，这些“商业鱼”的鱼卵是鱼子酱的原料。他认为鲟鱼的繁育办法差不多，自己也能干好。图为梅新华的渔场。他在一个中华鲟专家群里，偶尔发表观点，比如救治受伤中华鲟的细节，如何给它包扎、如何帮它运动以避免肌肉僵硬。梅新华还在群里怀疑过这些年的大规模增殖放流策略是否有效：“效果不见，该总结反思。”虽然，这是他所以为的财路。鱼成长很慢。承接项目始终没有影。按梅新华自己的说法，中华鲟的饲料近万元一吨，鱼一年要吃掉几十万元。他背上了当地银行的债，滚到千万级别。他甚至给不出一个继续养鱼的“自洽”理由，一会儿说，这批鱼是珍贵的保护动物，政府不会允许他因资不抵债毁了鱼；一会儿又说，自己舍不得失去鱼，他觉得鱼有灵性，能听懂自己说话。经过两年协商，梅新华与秭归县政府农业局签署协议，约定2024年10月30日把所有中华鲟有偿转让给中国水产科学研究院。据他说，拿到的钱能还清负债。有官员私下对记者质疑，说他像是挟持一级保护动物，在要高价，但转运前几日，梅新华阴差阳错地证明了自己对养鱼事业有一份真感情。他要求延迟转运。因为他发现，如自己多年盼望的，雌鱼产卵了。他在电话里对我描述，已经约定转运，天又很冷，他没有再天天去鱼塘边看。原本，他的鱼塘边有野荞麦花和桂花，落花堆积在池塘的排水口，也是白色的点点。10月27日，他才觉得那是鱼卵，用网子捞起来看。他说，不发霉、不发黏，质量很好。“我总觉得这批鱼对我这地方有情感。” 他说。梅新华向上报告，说还有更多雌鱼怀孕，不合适运输，研究院能不能就地接收鱼，或者晚点来运。但经过一次湖北省农业厅组织的现场调研活动，到场的专家商讨决定，只比原定日期晚五天启程。图为梅新华。目前，官方已经不鼓励民间饲养中华鲟。据记者了解，虽然国内还有其他鲟鱼养殖企业在饲养中华鲟，但数量很少，这批中华鲟的移交，意味着民间“散户”饲养中华鲟时代进一步逼近终点。除了中华鲟，还有东北虎等国家一级保护动物，都有民营企业在养殖。这些动物的饲养成本很高，一旦民营企业自己遇到“吃饭”问题，很难保证动物不成为企业的“饭”，逐渐收归国有可能是一种趋势。但存在一种很难把握的分寸：要是所有动物的研究和繁殖进了体制，成了一小部分人的科研任务，视角容易变得单一，甚至乏味。我们为什么要保护这些在野外愈发珍稀的长江特有物种？鱼类保护的动因，一开始就是复杂的，包括这些鱼是长江生态稳定的标杆；这些物种曾常伴在我们的祖辈身边，藏在我们的回忆里，我们希望留存着它们；我们对自然怀有朴素的兴趣和爱。对中华鲟的学术研究难说离普通人有多近。因为增殖放流，挽救中华鲟的主要思路是将人工养殖的鱼苗放归，意味着科研工作的重点在于繁育、生产鱼苗。关于中华鲟其他习性的观察和研究，就显得没那么重要——野生中华鲟的大半“鱼生”在近海度过，但大多数研究单位没有能力用海水养殖，我们对于中华鲟在海洋中的表现了解很少。中国水产科学研究院首席科学家危起伟的团队曾细致研究中华鲟的物种起源、生活史、自然繁殖、人工繁育、产卵场及保护策略，但危起伟也坦言，我们对中华鲟知之甚少，比如它们是如何交流的，它的嗅觉等等。保护环境的意识逐渐提高，可是，随着城市化、生产劳动的专门化，普通人距离野生动物和整个自然，仍旧越来越远。就像一个往日的渔民，梅新华会对媒体夸口说，要是放开商业用途，中华鲟“一身是宝”，肉质好、可以药用、鱼皮可以用来制作皮革……这些话，在现代环保主义者听来，简直引起不适，但他痴迷地观察鱼。图为梅新华渔场里的中华鲟。野生动物研究的体制化，可能使我们错失一些发现。联合国粮农署曾就水产学家如何向渔民“取经”出过一本论文集，有学者写道，加勒比海的一些渔民，他们对自然的理解，是经过学术训练的水产学家反而难以获得的——渔民并不喜欢把鱼分门别类，而是把同时出现的鱼群看作一个整体；他们通过一些土办法推测特定季节哪里有鱼、哪里没有，能同时考虑到水土成分、水深、咸度、水流速度等等不同的自然因素。中华鲟在野外已极度罕见，养它的门槛又太高，研究中华鲟的格局很难改变。但是，我国还有大量在野外偶尔能见到的珍稀鱼类。在这些鱼类的研究领域，应当正视当地人，甚至是被认为在“伤害”鱼群的渔户、养鱼人的观察与回忆，鼓励科学家与他们对话，互相学习，一起认识自然、爱护自然。　　► 文 观察者网 杨蓉乌克兰空军当地时间11月21日发布通报称，俄罗斯当天使用“各类导弹”袭击了位于乌中南部的第聂伯罗市，其中包括一枚洲际弹道导弹（ICBM）。若消息属实，这会是首次在实战中动用洲际弹道导弹。通常来说，洲际弹道导弹的最小射程也有5500公里，远超美英援乌的导弹射程。此前一天，美国等驻乌大使馆曾因“重大空袭警报”紧急闭馆。对于最新袭击，俄方21日则拒绝置评。乌克兰消防员21日在俄方导弹袭击后处理火灾现场 路透社“首次动用”洲际弹道导弹？克宫：不予置评按照乌空军通报，俄军21日早上从俄南部阿斯特拉罕地区发射了一枚洲际弹道导弹，但乌方没有说明具体型号。通报也未透露俄军使用洲际弹道导弹瞄准的具体目标是什么，只表示这波导弹袭击击中了第聂伯罗市的“企业和关键基础设施”。路透社21日称，若消息属实，这是俄军在本轮冲突期间首次动用洲际弹道导弹袭击乌境内目标。乌克兰《基辅邮报》评论，这将标志着俄罗斯对乌攻击的“显著升级”。洲际弹道导弹是一种高超远程弹道导弹，其主要搭载核弹头执行战略打击任务，但也可携带常规弹头。按照美俄等国标准，洲际弹道导弹是指射程超过5500公里的弹道导弹。但也有些型号的射程更远，超过9000公里。由于射程远、速度快、突防能力强，从发射到命中只需约半个小时，在洲际弹道导弹诞生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缺乏相应的有效拦截手段。俄军17日也曾对乌克兰实施大规模空袭，图中可见阿斯特拉罕（Astrakhan）和第聂伯罗（Dnipro）的相对位置 乌克兰媒体Texty而对于俄方动用洲际弹道导弹的说法的真实性，各方众说纷纭。《乌克兰真理报》等乌媒21日援引消息人士的话称，俄军发射的是RS-26“边界”洲际弹道导弹，携带了6个单独作战部，打击了第聂伯罗所在第聂伯罗彼得罗夫斯克州的“南方机械制造厂”。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21日则引述一名西方官员的说法称，俄罗斯发射的确实是弹道导弹，但不是洲际弹道导弹，后者的射程要比其他类型的弹道导弹要远得多。东盟防长扩大会正在老挝举行，这名官员在场边向媒体通报了这一信息，但拒绝透露更多导弹细节，并表示正在评估影响。另据一名乌克兰空军消息人士对法新社称，俄罗斯21日发射的导弹并未携带核弹头。针对乌方指控和种种猜测，俄方尚未正面回应。CNN说，克里姆林宫发言人、俄总统新闻秘书佩斯科夫当天通过电话对媒体表示，对乌方指控“不予置评”（nothing to say），并建议媒体将问题转给俄国防部。俄外交部发言人扎哈罗娃也在21日的例行发布会上回应俄媒问询说，俄外交部对网上“相互矛盾”的说法不予评论。“在发布会之前，有人提出了有关网上相互矛盾材料的问题。我向专家确认了这是否属于我们的职责范围。我在发布会期间得到答复，外交部对此不作评论。”（最新消息：普京：俄军在对乌行动中试验新型中程高超音速导弹）乌此前流传：俄策划“大规模导弹袭击”《基辅邮报》称，此前一天（20日），乌克兰社交媒体上流传着俄罗斯计划21日从阿斯特拉罕地区的卡普斯京亚尔试验场，发射RS-26洲际弹道导弹，发动大规模导弹袭击的消息。据悉，RS-26洲际弹道导弹的发射射程可达6000公里，而卡普斯京亚尔试验场距离乌克兰前线不到600公里。乌国防部情报总局（HUR）当时的回应是，其中至少部分是来自俄罗斯的假消息。RS-26“边界”导弹是一种基于RS-24“亚尔斯”导弹研制的新型导弹，图为莫斯科胜利日阅兵式上的RS-24洲际弹道导弹系统同日，美国驻乌克兰大使馆发布安全警报称，使馆收到了20日当天可能遭受重大空袭的消息，出于慎重考虑，使馆暂时关闭，工作人员已被安排就地避难。意大利、希腊、西班牙和德国驻乌大使馆也宣布闭馆一天或“有限开放”。当地时间20日晚间，美国驻乌克兰大使布里奇特·布林克在社交平台上发布通告称，美国驻乌大使馆在暂时关闭后已于当天恢复工作。但使馆方面仍敦促美国公民保持警惕，关注乌官方来源的最新消息，并做好在防空警报发生时避难的准备。俄对乌的警告？“还可以袭击基辅”根据乌方21日通报，俄军在这波袭击中还使用米格-31K战斗机发射了一枚Kh-47M2“匕首”导弹，并从图-95MS战略轰炸机上发射了7枚Kh-101巡航导弹，乌防空部队摧毁了后者其中6枚。《基辅邮报》称，俄方此次袭击在当地时间凌晨5时05分触发全乌空袭警报。目前尚无有关人员伤亡的信息。俄罗斯媒体引用的当夜袭击画面此时正值延宕1000天的俄乌冲突有局势升温的风险。本周，美国允许乌克兰使用远程导弹打击俄纵深后，乌军19日首次使用美制陆军战术导弹系统（ATACMS）袭击了俄罗斯位于两国边境的布良斯克州的一处设施。乌方称，被击中的俄军械库存放着包括防空导弹在内多种军事物资。另据英国媒体20日报道，乌克兰日前还首次使用英国提供的“风暴之影”巡航导弹袭击俄境内目标。俄国防部21日发布战报称，在过去24小时，俄防空系统拦截了两枚英制“风暴之影”导弹。公开资料显示，ATACMS的射程可达300公里，“风暴阴影”导弹的射程则约为250公里。有分析认为，俄方最新一轮导弹攻击，意在这局势逐渐升级的一周内“向基辅的西方支持者传递信息”，即西方允许乌军使用远程导弹打击俄本土目标“正在挑战俄罗斯的关键利益”。在一些西方军事专家看来，这也是俄方对乌克兰的“警告”，即莫斯科的导弹也可能瞄准乌首都基辅。“可以说，俄罗斯先袭击第聂伯罗，是在向乌克兰发出一个声明，如果乌克兰不放弃使用美国新提供的ATACMS和英国的‘风暴之影’，俄罗斯将使用同样的远程洲际弹道导弹袭击基辅。”美国退役少将马克·麦卡利（Mark MacCarley）对CNN表示。当地时间2024年3月，俄试射“亚尔斯”洲际弹道导弹2023年，美国便向乌克兰移交了数百枚中程型号的ATACMS。当年10月，乌军首次使用美国提供的ATACMS打击了乌境内的俄控别尔江斯克机场，造成俄军至少10架武装直升机以及部分防空武器被摧毁。今年4月，射程在300公里左右的新型ATACMS导弹也被美方证实秘密运抵乌克兰。然而，出于对俄乌冲突升级的担忧，此前美方一直避免谈及ATACMS是否被准许用于俄罗斯本土目标的问题。直到11月17日，美国《纽约时报》披露称，即将卸任的美国民主党总统拜登出现“重大政策转变”，首次授权乌克兰在俄罗斯境内使用ATACMS。此前，俄方已多次警告，此举将被视作美国为首的北约“直接参与”俄乌冲突，会导致局势严重升级，也将遭到俄方“适当回应”。美国被传对乌“松绑”远程导弹的使用后，普京19日签署法令，批准了新版俄罗斯核威慑国家基本政策，扩大了实施核威慑的国家和军事联盟范围，增加了采取核威慑措施的国家和军事同盟的类别，将“任何无核国家在有核国家参与或支持下对俄罗斯的侵略”视为对俄的“联合攻击”。该法令从签署之日起生效。对此，克宫表示，普京批准新核威慑国家基本政策符合当下的形势，俄罗斯一直将核武器视为一种威慑措施。佩斯科夫向媒体解读称，根据新的核威慑政策，如果乌克兰使用西方的非核导弹攻击俄罗斯，俄罗斯可以使用核武器进行回应。